【散文小说】雨过柳含烟

　　雨过柳含烟，秋来又一年。

　　云浮明月隐，风剧百花残。

　　拈花悲缱绻，临水泣缠绵。

　　扁舟天外去，离泪浸诗篇。

 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------------------------题记

　　骤雨滂沱，席卷了夏暮的荒漠，却未能征服我不羁的脉搏。

　　三生三世的缱绻犹如空灵间划过的一道轻烟，是虚无、是梦幻、是企盼、是苦涩、是怡恬抑或是忧怨，都一如这雨幕的倾斜，呼啸而落。

　　我细细地数着，三生三世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些瞬间，叠加起来是否足够在下一个轮回里你能记起我旧时的容颜。那冷雨可曾荡平我们留在界碑下的足迹么？

　　将心灵的疮痂剥离，我的梦依然年轻。看着我的那滴泪珠吧，以它为镜，你可以将自己精心打扮，然后，荡起你的扁舟将你的梦呓成真，然后，荡过我的泪海驶进我的心海，让我将你裹挟在心坎，轻轻的，将你的长发挽起，将馨夜的琴音轻柔地奏响，吻你入眠，为你领航，让你倘佯我为你而就的曼妙的梦境……

　　一阵心悸，抑或颤栗。心在痛。离情正刳割着别意，思念在啼血。那只蝶儿仍在艰难的挥舞着她的弱翅，是迷途还是与生俱来的执著？突然间使我想起了海子，那悲壮，是否也曾有过跨海寻觅的痴狂？是否也曾无力飞过那海，而含笑沉眠于爱的汪洋？将目光定格在柳际之间，雨潇潇，一丝丝地落，天在泣，风在笑，柳涵烟……那笑声来自潸泪的雨，那哭泣来自狞笑的风。听柳的呻吟，是希冀在梦萦中将思念呢喃；是失落在深渊中将不甘举起；是爱恨与情愁在凄迷中翻绞辗转。看柳的泪落，是前世与今生的离空对白；是热望与凄离的隔世回眸；是泪眼与笑颜的无奈乔扮……

　　一种心痛，抑或哀泻。心在泣。曾经的爱恋，在废墟中挣扎、在莽原中落寞。衰朽的呼唤，似飘渺中扶摇的尘埃，踉跄而来，沉落在冰冷的未来。我心恍惚，我只能将前世的遐想搁置于奈何桥畔。爱虽瑰丽，但却有着一丝隐约顾盼的殇；恨虽彻骨，但却有着一缕时常留恋的想；情虽痴迷，但却有着一份隔世离空的痛；愁虽苦涩，但却有着一阵拨云见日的爽。面对爱恨情愁，我只能将心思隐秘私守、将心猿捆绑羁押……天上人间，前世今生，几多爱恨，几多情愁，只是它们却都不能带着我跨越过那不羁的沧海，走向来世那不朽的恒久……

　　或许我该走出那梦，丢下那无谓的想，只留下心灵那抹无垠的白，让爱恨情愁的话题都只作空灵的漂泊——让梦醒于无情、泪尽于无垠、心碎于无声！

　　雨过柳含烟。风住柳低，雾散云唏。静谧中，我又看到柔光下你那清寒的疏影……

　　沁透透的夜风中有你曼妙的身姿在摇曳……妩媚的影，幽幽的香，飘逸的裙，娇憨的、暧昧着我的心的思弦，乖巧的唇角在蠕动，柔媚的笑意欢快地挂在你弯弯的眉梢。你张开羽翼，在柳荫间轻盈的飘……用温情轻抚，用柔意呵护……时间、空间、人间，世间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沉醉了，在沉醉中熟睡了……似梦？非梦？

　　还记得那只飞不过沧海的蝶儿吗？夜雨的滴淋已经使它变成了雨蝶。不知何时，那雨蝶已在苍凉中坠向汪洋！不是不想，是它身疲力竭。凄慌中不觉悲泪潸然，那梦想都已不在，那企盼都已随它的娇躯一起跌落……命运果真是如此的残酷卓绝，那温柔的魂魄，那曼妙的执着，都已随它的羽翼散落于汪洋的浪花之间！

　　我在寻觅我的爱。爱恨情愁——我不想恨总跟在爱的后面。如果一定要这样，请将爱恨打包，与情愁一起洒落在雨蝶坠落的那片海……我想与它们从此隔绝，孤独着，寻找心灵的那片纯白。前世今生，天上人间，缘聚缘散，超度了情痴无数，来世的念想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的荒诞。旖旎的梦幻，那不过是粉饰了苍穹呆板的脸，渲染了残阳落红的血漫。而就在昨天，它们却都与我的名字连在一起，我不怕孤独，只是不想将自己就这样屏阻着与世隔绝。

　　扁舟天外去，离泪浸诗篇。那只扁舟已驶出了我的心海，它驶过了我的泪海，驶向了那片沧海。请打捞那只雨蝶吧，还有与它一起坠落的我的魂魄、我的梦萦，我的爱恨情愁。或许我会再想起你，想起那般短暂的快乐和温柔，想起那般飘忽的咫尺和遥久。或者不要，或者我不想那爱恨又是那般的悠长无垠，不想那情愁仿若毒酒肆虐着在血脉流窜……

　　可否将那湖水凝固，我不想那月影被扭曲的断断续续。还有那柳絮，飘飘的在与我的落寞在窃窃私语么？月光透过柳际在撩拨着我的凄寒，眼眶内有些模糊，挂着些许的荧光闪烁。我想或许那是眼泪，怆然间感觉有夺眶的冲动，带着些许的感慨，只因你曾在前世与我有过那次回眸；还有些许隐隐的心痛，那是因为你的扁舟已经驶远！

　　欲爱无缘空对月。面对皎洁的月亮，我已无怨无悔。只是那番情思，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。今夜的你，好吗？拈花悲缱绻，临水泣缠绵。愿昨日的缠绵就此消失在遗忘的废墟上只作安详的凝望。去吧，驾着那片扁舟，去做你快乐的远航，我想那些回忆已经足够，足够陪伴我超度以后的寂寥。

　　为什么，为什么那梦如此清晰，清晰的如此温柔！此刻我已不作它想，只想牵着昨天入怀，只想枕着你的名字入眠。有泪滑落，曾打湿你的梦萦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