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说连载】如果可以（四）

（四）

      文回到房间，洗漱完毕，穿好睡衣坐到沙发上，看了一下手表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，他换算了一下时差，此时是伦敦时间下午三点，难怪一点睡意都没有，来此是第二天，时差根本就没倒过来。走到套房前厅，打开电视，几乎把近三百个频道搜了个遍，最后停在一个正在播放《速度与激情》的频道，然后躺在沙发上。在家时每当晚上睡不着觉，他都是这样开着电视躺沙发上，十五分钟之内就能睡着。可是今晚，这个办法没能奏效。他脑子很乱，还有一点兴奋，只躺了五分钟就躺不住了。起身，打开酒柜看了一下，找了一瓶威士忌，就是五十克装的那种微型酒瓶，全部倒近高脚杯里，又从冰箱里取了冰块，加了些矿泉水，饮了一大口。

      刘薇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在了文的脑海里，今晚的一幕幕始终在他眼前，无法释怀。他不是没谈过恋爱，也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小年轻，他已经三十岁了，早已过了那个阶段。但像薇这种国内女孩他却是第一次接触，他在薇的身上看到了在西方女孩身上不具备的一种美，一种东方韵味。薇虽然看上去穿着打扮很时尚，但她身上有着一种古典的美，一种摄人心魄的气质，温柔、典雅、高贵、阳光，青春，这种美，这种气质，他只在国产古装片里看到过。而今晚，薇就那么真实地坐在自己面前，谈笑风生，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。

      他靠在沙发上，闭上眼睛，开始仔细回忆今晚的美丽邂逅，每一个细节都不愿意放过，他沉静在一个幸福、美妙的想象里，就像在脑海里播放一部电影，反复回放。当回忆起薇情绪瞬间变化那一幕时，他突然睁开了眼睛，想起那一幕是在自己提到“曹薇”这个名字时出现的，之后她不安地去了洗手间，带着哭过的痕迹回到餐桌，并匆匆告辞离开。薇的这一举动这才引起了他的警觉，她是谁？难道她认识我？今晚的邂逅真的是偶遇吗？

     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是想多了，这次来大陆，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，亲戚朋友也都只认为自己是去了日本。自从十七岁在英国上大学后自己就一直没来过大陆，虽然在那之前他随父亲来过几次，但这座城市是他第一次来，不可能有人认识自己。他的思绪逐渐回到自己这次来大陆要完成的心愿。

      白天跑了大半天毫无所获，他在大陆只能呆十天，十天后他必须去一趟日本，因为在大阪即将剪彩开张的是家族企业在日本的第一家连锁店，他负责家族在亚洲的事务，他不能缺席。他开始筹划明天的行动。对，只能去曹薇任教的学校找她了，他在家时就把曹薇的居所和上班地点都详细地做了记录。他意识到这次前来把事情想简单了，没想到曹薇已经搬家，而且找不到她的新居所。他决定明天一早去曹薇的学校打听一下，她的学校同事一定知道她的情况。

      他把叫醒服务约在了早晨五点，因为学校开课时间是早晨七点半，这座城市上班高峰时非常堵车，加上酒店到学校的距离，他必须有至少两个小时的提前量。他几乎彻夜未眠，只在黎明时打了个盹儿，就被叫醒电话叫醒了。

      他匆匆洗漱、穿戴，顾不上吃早餐，就出发了。酒店司机技术很好，而且路很熟，他提前四十分钟就到达了曹薇任教的学校大门口。此时学校大门紧闭，只有大门旁边门卫室的小门是开着的，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在站岗。

      他走过去跟其中一位年龄大些的打了个招呼，并满脸堆笑地递过去一支香烟，门卫瞪了他一眼，没好气地说了声：“学校门前不准吸烟，你有什么事儿？”

      文赶紧收起香烟：“哦，对不起大哥，我是想打听个人。请问曹薇曹老师今天来不来上班啊？”

      “谁？曹老师？辞职了，不在这里了。”门卫显然很不耐烦。

      “怎么？辞职了？您再想想，我是问曹薇老师。”文急切地追问。

      “不用想，三年前就辞职了。”门卫伸出三个指头大声地说。

      “大哥，您会不会记错啊，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，会不会有同名同姓的别的老师啊？”文还不死心。

      “你这人怎么回事？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门卫，曹老师我能不知道吗？这儿只有一位曹老师。”

      文近乎哀求地“大哥，那您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？或者她家住在哪里？我从很远的地方来。帮帮忙好吗？”

      “不知道！走走走，学校门前不能久留，赶紧走吧你！”门卫连推带搡地把文推到一边，显然他很生气。

      文叹了一口气，沮丧地回到车里。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。突然他想到了刘薇，她是这座城市他唯一认识的人，何不去找她帮忙？他拿出昨晚刘薇给他的名片看了一下，又看了一下手表，想想刘薇此时应该起床了，就拨通了她的手机。

      大概五六秒钟后，传来刘薇的应答：“喂，你好，哪位？”

      文止不住自己的兴奋：“喂，我是刘浩文，早上好！”

      “哦，你好！”电话里传来刘薇好听的笑声：“这么早。”

      “薇，我有事想请你帮忙，你今天有时间吗？”文急切地问到。

      “嗯...”对方迟疑了片刻：“可以，什么时间？”

      “你看这样好不好，我想你也还没用早餐，我请你喝早茶，可以吗？”

      “嗯...好吧，我店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，我们在那里见好吗？”

      “嗯嗯好的，我现在就过去，不见不散。”